作者: 无名璋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4-12-13 12:16:45
状态: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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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白山黑水,他目的不纯的从自家着火的宅子里救出了个妹妹。人前,非卿不可。人后,一声二哥,又让他不得不教养的认真。虚情,真意。戏演的久了,难免要入进去,以至于回到沪上时他一身狼狈。南京路霓虹灯依旧,赛马场波谲云诡不减当年,黄浦江边夜夜笙歌。十里洋场,诸此繁华。他却觉得都比不上那朵在北地呵护的花。
【目录】
第1章 做小
第2章 谁家娶的,亏了
第3章 妹妹又如何
第4章 万古长夜
第5章 误人子弟
第6章 好二哥还是好哥哥
第7章 我嫁给他
第8章 看够了吗?
第9章 完蛋玩意
第10章 鹦鹉学舌
第11章 故人之姿
第12章 男人女人事
第13章 白俄赤俄
第14章 相见
第15章 出逃
第16章 清醒
第17章 北风一夜玉肌凉
第18章 千娇百媚唤床帷
第19章 什么道理
...
第20章 手心向上2024-12-13 12:16:45
【原文摘录】
朱砂红的袄子,领口用金丝勾成的盘扣,蝴蝶似的,落到胸前开的绚烂的芍药上,一尺宽的衣袖,松络络的,遮住了下面白藕一样的手臂,偏偏露出来纤细又小巧的十个手指,靛蓝色的束腰裙,裙边绣着云纹,十八镶十八滚,每一褶都精巧的合到了一起。
姑娘家巧笑嫣然,被人精心的养着,像朵花一样,静静的绽放着,聘聘袅袅十六载。
周知许长大了,这是在不知不觉中的事情。但还是有痕迹的,比如那日渐显现的身形,比如那张日益精巧的脸。
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大姑娘。
岁枣有时拿出晴格格的衣服给她换上,都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这个到底是死在十几年前的格格还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我可怜的小格格!”
想着要把这样的妙人嫁给一个商贾做小的,岁枣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周知许无措的看着她,慌忙地给人擦着泪。
“岁枣,你别哭。嫁人没什么不好的,咱们能出这院子了不是。而且,出去了还有姨娘照看着,不是两全其美?”
岁枣哭着摇头“可你是小格格!你母亲是晴格格啊!你怎么能给人家做小的?”
她哭着伤心,周知许却觉得这些没什么,做小的没什么不好。
督军别院圈着的女人,全是督军抬进门又没有兴趣了的姨太太,亦或者是和他有过一段情的金丝雀。
她们哪个不是做小的?哪个又不是活得好好的。
抽大烟的抽大烟,打牌的打牌,总之潇洒。
街上的小孩子都管这里叫天上人间,做小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
“姨娘们做得了小的,我为什么就做不得?”
况且,晴格格不也是···做小的。
“你和她们不一样!”
岁枣红着眼“你爹可是···”
她说着突然止住了声,只留下啜泣声。
周知许扯了扯嘴角,她的确和姨娘们不一样。
整个宅子里,她是最特殊的那个。她不是督军的女人,她是他的种。
只因她娘,那个名动北地的晴格格,在她五岁的生辰宴上刺了督军一刀。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能杀得了久经沙场的男人。
晴格格死了,督军依旧纵情声色,她从最受宠的女儿变成了孤女,生了一场大病,烧的差点人都没了,最后还是老太太看她可怜,让人给接到这个园子里。
“岁枣,别哭了,没事的,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什么日子都是过得的。”
日本人入关了,这处宅子要腾出来给他们,当然,宅子里的人给不了他们。
大难临头各自飞,姨娘们或回娘家或找兄弟的,只有她们没有个落脚的地。
周知许是姨娘们看着长大的,硬跟着哪一个回去,也是可以的。可说到底还是吃白饭,遭人嫌。
—— 引自章节:第1章 做小
她索性不再指望外,勉强地爬上墙头,却是看不清外面的男人。
“快点来人啊!我是新娘子!”
周知许一边捂着口鼻,一边来回招着手,只期盼着对面的人看过来,可惜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
滚滚浓烟里,倒是听见了敲锣打鼓的,她费力地咳了咳,拼了命地睁着眼,眼眶酸涩里看见了一顶红轿子。
喜乐声里,那男人终于下了车,解了大衣里面的马甲扣子,长腿懒散地一伸,半靠在车上。
周知许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姿势,种种值得探究的表情都被他鼻梁上的西洋镜给挡去了,但总归是个浑蛋的。
“谁家娶的,倒是亏了。”
一捧黄土收艳骨。
珠玑粉黛,鬓影香衣。看得一场热闹。
周知许猛咳了咳,瞪大了眼睛,抄起旁边的枯枝扔了出去。
如此的绝情,见死不救,也不怕下地狱!
烟烧得又浓了些,周知许想着怎么都是要死,死也要死的壮烈,索性不捂口鼻了,冲着对面的人大喊着“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话换得几声轻笑,周知许涨红了脸。
她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大话被戳破,督军哪里又会管她们。
神情寂然地抽下了手,再也不见刚刚的长牙五爪,哀求的可怜“救救我们吧!”
这副模样,倒也勾起了男人的兴致,不由地往前面走了几步。抬头间,笑意不减,听见了熟悉的名字,那名字连带着把目光也勾了过去。
“格格!”
往事如烟,散在年岁的尽头。本以为处心积虑地把东西给忘了,结果眼前人的眉眼却如羂索一般,把他捆在旧时光里,一点点地扒着、啃食着。
旁边的人看着他沉下来的眸光,不由得也心惊了一下。
民国了,看惯了旗袍长衫晚清的装扮是那样陈旧,腐朽。变天了,却把这样的人儿给遗忘了。
他呼出了声“晴格格?”
“格格,你快走,你快走!”
周知许低下了头,岁枣揪着胸前的衣服,呼吸的艰难,显然已经要坚持不住了。她咬了咬牙看着对面的人,也不再坚持,又重新翻了下去,要把人给拽了上来。
“你快走,快走啊!”
岁枣是小脚,迟迟上不去,眼看着烟越来越大,再拖下去,两个人都活不下去,她挣开了周知许,拼着一口气把她推了上去。
“岁枣!”
滚到墙头上的周知许急得跺脚,看着岁枣脸上欣慰又遗憾的笑,不知不觉的连声音都带上了哽咽“你,你快上来啊,我拽着你。”
岁枣摇头“格格快走!”
墙外面围的那一群人跟了过来。
周知许哭着摇着头,却依旧不肯走。
岁枣拿起了旁边烧得正厉害的木棍作势就要插进喉咙里。
—— 引自章节:第2章 谁家娶的,亏了
护士看着眼前女孩认真的表情,扑哧的一笑“那你掐一下你自己。”
周知许闻言,真的掐了自己一下,不带一丝怜惜。
随后,呲牙咧嘴的,疼得厉害。
护士小姐哭笑不得“真的掐啊!”
掐得眼泪汪汪的周知许“你骗我。”
“谁骗你?谁骗得过你这个小骗子?”
门外,打着领带的男士套了一件双排扣的黑色马甲,洋服裤,黄底皮鞋。右手臂的衬衫被卷了起来,露出微微有青筋的手,一块瑞士表,一件臂弯的西服,标准的英伦绅士。
抱着一大捧玫瑰的周瀓津打破了屋子里原有的融洽,他一进来,空气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周知许感觉怪怪的,看着旁边红了脸的小护士,那种怪异就更加的说不上来。
“所以,各位美丽的小姐,可以先回避一下吗?”他嘴角沁着温柔的笑意,做了一个请。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却鲜少有为她们驻过足。
被这样郑重地对待,几个年轻又厉害的小护士竟羞怯起来了,互相推搡着,好半天才推出一个胆子不那么小的“那就不打扰周先生了。”
话未落,姑娘脸已红,一抬眼,对上那样的眸子,心又丢了一大半。
病房一下子变得空荡了起来,周知许看着踱步来的人,紧张地抓紧了被子。
“别紧张。”
周瀓津把玫瑰插到一边的花瓶里,随后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他的坐姿漂亮,不是传统上的那种板正。散散的,却让人看得舒心,翘起的二郎腿,露出西裤下黑色的棉袜,在袜圈用金线勾了花样,真是个讲究的人。
周知许摇了摇头“我不紧张。”
尽管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她。
周瀓津摊摊手“所以,十六妹又在怕什么呢?”
“……”
“我是你二哥,不是坏人。”
“……”
“你小时候我抱过你。”
“……”
“我怕…你会杀了我。”
晴格格当年差点杀了督军,他是督军的儿子,难免不会因为父子之情,迁怒于她。
傻气的话,让男人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
“要是想杀你,干吗又救你?”
扔在火堆里,地为棺,天为椁。不是更省心?
对啊,为什么救她呢?周知许偏了偏头,眸子里闪烁的光,显然在思考。
“你…娘走得匆忙,府里当时”周瀓津止住了声,笑了一下“总之,当稳定下来,我想找你时,下面的人说你已经不在了。”
一个两个骗子,骗了他这么多年。
“兜兜转转没想到,又让我们见着了。”
“你为什么要找我?”
—— 引自章节:第3章 妹妹又如何
站在他身后的周文成不可避免的也皱起了眉头,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
督军也曾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极尽疯狂。
一切又好像重演了。
因为激动,岁枣咳着,话不囫囵“畜牲!畜牲!”你就是一个畜牲…
他怎么能把主意打到小格格身上呢?
土皇帝娶儿媳的笑话要变成兄妹乱伦吗!
他们父子都是些是什么龌龊的心思?
岁枣挣扎着翻下床,大有鱼死网破的意思。
只是一双小脚淌了一场火,被烧的不成样子,走不了路,废人一个。
周瀓津看了一眼,轻笑了一下,没有什么留恋的站起了身。
漠视之下,褪去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了现如今危险的男人。
…
周知许养了两天就觉得无聊,她是个闹腾的性子,再加上岁枣不在身边约束着,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偏偏闯了祸以后,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叫着,把医院里的小护士哄的团团转,闹了几天,护士们实在招架不住她,只能请家属来,却不想等到周瀓津来接人的时候,等来的是一间空屋子,里面的人早已经没了踪影。
阳光透过磨砂的窗子落到床头边上枯萎的枝叶,死在向阳里的花,没了原有的馥郁倒也染香了过往的平常,花瓶还是他来那天的摆放,旁边却摊着一层油纸,上面还摆着未吃完的酥糕,空气里都是淡淡的甜味,短短几天,小姑娘生活过的痕迹把不大的房间覆盖了便。
周瀓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嘴唇绷着,面色冷峻。
“爷,都找了,没有。”
冬日里周文成还是出了一脑袋的汗,不明白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在五六号人的看守下凭空消失的。
“岁枣那边也留意了,她一整天都在屋子里。”
他抬起眼皮看了眼坐在前方的男人,踌躇了好久开口“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学生,这几天不太平,小格格遇上大火那次也是…”
周家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事情做的再隐秘,也还会有疏忽,被有心人发现,想到这里周文成顶着压力重新看前面的男人。
“接着找。”
周瀓津头靠着沙发,打了发胶的头发一丝不苟,人躲在阳光里,任由温暖把浑身镀了个遍。
略微刺眼的光线下,他合了腿上放的书,看着卷扉上娟秀的小楷,想起送花那天女孩呆愣的表情,沉默了半天才又开口。
“几个学生而已,还没本事大到在眼皮子底下把人绑走。那丫头是被什么给引诱了出去,她是刚出的宅子,能把她骗走的,也就只有那宅子里的人。”
—— 引自章节:第4章 万古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