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落清岚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5-01-10 12:25:44
状态: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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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我是退休的铁路工人,多年来一心一意照顾知青出身的妻子和儿子一家三口。但是因为当年的一场误会,妻子大半生都对我十分冷漠,儿子一家也觉得我没文化,对我充满鄙夷。终于有一天,我下定决心离开这个家,去追求自己的摄影梦想,没想到竟然获得了成功。同时,随着误会的解除,妻子幡然醒悟,陷入极度的后悔之中,势利眼的儿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
第六章2025-01-10 12:25:44
【原文摘录】
又去幼儿园接孙子,因为衣着不够考究,孙子连个正眼也不肯给我,儿媳说我这样土气的爷爷让儿子在其他小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到家做饭时,我忍不住把自己的得意之作宝贝似的给儿子看,儿子却说:“赶紧做饭吧!别捣鼓了!我都快饿死了!”
那一晚,我头一回这么清晰地觉得,这个家似乎早就不需要我了。
......
下午六点,我看看天边的斜阳,知道该是接孙子放学和回家做饭的时候。
今天的摄影成果颇丰,拍到了江城几年不遇的朱鹮正在林中振翅,引得一同摄影的几个老伙计艳羡不已。
回头我把这张照片往摄影协会一投,大家保准都说好。
想到此,便觉得心头美滋滋的,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我蹬上自行车,紧赶慢赶到了小区附近的广场。
妻子黎青他们老年舞蹈队的排练也该散场了,正好把她接上送到小区门口,再拐去幼儿园。
车子快到广场时,远远就看见身穿交谊舞服的一群人正在四散着往各自家里走。
黎青一六五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分外显眼,我一下子就看见了。
刚准备叫黎青,却见她回过头,好像在等身后那个年纪与我相仿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高大,身着灰色大衣,戴着金丝框眼镜和博柏利围巾,风度翩翩。
我认得他,他是黎青的舞伴,一名高校的退休教师,叫费亦川。
费亦川走上前,很自然地挽住黎青的手。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以为是他们发现我了,连忙骑着车往拐角的一棵茂密的冬青树后躲了躲。
只见费亦川伸出手,轻轻将黎青鬓角的一缕碎发拢到了耳后。
“费教授,这是您太太吧?哎哟,太有气质了,你要不说是你太太,我非以为她才四十岁!”
一个挎着菜篮子路过的大姐热情地同费亦川打招呼。
听了这话,黎青和费亦川都没否认,只是相视一笑,同那大姐寒暄了几句后便继续向前走去。
那一刻,我说不上心里头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他们俩的背影在夕阳下看着真配啊。
突然,头上倾盆大雨一般有水落下来,我扭头一看,是城市的洒水车正在浇灌树木。
“嘿,老爷子你倒是让开点啊!躲在树后头干什么你说!”
我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笑,赶忙蹬着车往幼儿园赶去。
—— 引自章节:第一章
谁知道斌斌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像没看见我似的,径直向前走去。
我连忙追上去,一边忙不迭地掏出背包里的小外套,想给孩子穿上。
“爸!我说多少次了,你能不能下回收拾收拾自己再来接孩子啊!”
儿媳晓妍正好下班路过幼儿园,斌斌蹦跳着一头扎进了晓妍的怀里。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一件儿子淘汰的卫衣,外面套了个背心,裤子也是儿子穿旧了的,脚上的解放鞋布满泥点子,身上还被淋了水。
“现在的小孩都懂得可多了,相互攀比着呢!咱们斌斌上的又是贵族幼儿园。你说你穿这么土气来接他。他在小朋友面前能抬得起头吗?”
晓妍一边说着,一边带斌斌上了车。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主要是平时摄影老往那树林子里钻,穿成这样不会糟践衣服。”
“那我可又得多说几句了爸,你没事老跑出去摄什么影啊?有人看吗?在家歇着不行吗?你说你这个时间往家赶,我们几个怎么能一进家门就吃上饭啊?”
晓妍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只得低下头不作声。
车门关了,晓妍摇下车窗道:“那我们先走了,你自己骑车回家吧,稍微快着点啊!陈旭也快下班了!”
“哎,好嘞!”我连忙又一溜小跑上了自行车。
不知怎的,往日他们也常这样说我,但是今天这话在我脑海,硬是盘旋着下不去。
以至于骑着骑着车,我给摔了一个大马趴。
—— 引自章节:第二章
晓妍在阳台上和自己的朋友打电话,分享着今天新了解的两只股票。
他们的声音混着电视的声音,盖过了厨房的油烟声和我不时发出的“嘶嘶”声。
今天骑车摔的这一跤可不轻,好在我自小就是山里人,上蹿下跳的野惯了,所以还能扛得住。
扛不住又怎么样?我几乎从不告诉家里人自己生的病。
在他们眼中,我似乎连最小的头疼脑热都不曾有过。
今天被儿媳指责了两句后,突然就腰疼了,这岂非矫情?更是仿佛有些刻意了。
于是我只能咬着牙关忍过去。
终于,我忍着痛捧出了四菜一汤外加一桶米饭,喊了句“开饭啦!”
客厅的嘈杂声戛然而止,只余下新闻中的主持人冷静地播报着“有路人疑似看见江城多年不遇的珍稀野生保护动物朱鹮......”
大家不言不语地吃着饭,偶尔评价两句菜价,或者说说哪里又开了一家新的肉店。
我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如果我不在,这个家原本该是更热闹些的。
正是因为有我在,他们才不好敞开来聊天——毕竟他们原本想聊的可能都是些我不知道的新鲜玩意儿。
好不容易过了煎熬的用餐时间,大家都仿佛长舒了一口气似的,又快速聚集到客厅去了。
这对我来说也是解脱。
我一瘸一拐地收拾了所有碗筷,把厨房的水声开到最大,让自己的思绪像洗碗池中的泡沫一般沉浮。
—— 引自章节:第三章
最后,她认了命似的,在村支书的撮合下跟本村“最有出息的小伙”陈景生,也就是我,结了婚。
我在铁路局找到了一份铁道维护的工作,在那个年代足够养活全家人。
于是我让精神涣散、完全无法胜任村里会计工作的黎青辞了职,并告诉她只要安安心心在家看看书就好。
那时的黎青身材细长,一张小脸虽总是带着倔强的神情,却不难看出生得极好。
人人都说,陈家小子娶到了这样的城里媳妇,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
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我总是竭尽所能捧出自己所有的一切给她。
而她却并不稀罕,也不待见我。
我发了工资,从城里买回了时下最流行的花生怡糖,她却说这东西甜腻,对牙齿不好,硬是一个也不肯尝。
我跑遍全县,买了县里小姑娘人人都喜欢的花格子布料给黎青裁了做裙子,她却说城里人已经不穿花格子了,这是农村人才看得上的审美。
总之,我似乎做什么都无法让她满意,她终日冷着脸,不愿让我碰,也不同我说话。
结婚第八年的时候,我们的关系有了转机。
黎青的父亲去世了,消息送到她手里时,人都已经下葬了。
黎青的母亲早亡,父亲和弟弟是她最后的亲人。
不能亲眼去送父亲最后一面对她打击很大,她悲痛过度,染上了严重的风寒,高烧不退。
当时正值三九,天寒地冻,大雪封山,根本没法去卫生院。
我把各种法子都试了一遍,始终没能把黎青的高热降下来。
最后,我一咬牙,给黎青戴上围巾帽子,把她裹在棉被里包好,又将棉被捆在自己身上,出了门。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的风雪是江城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已经成了灾。
我甚至无法回想自己是怎么顶着那样的风雪,一步一步从陈家屯挪到了永安县。
医生告诉我,当我将黎青背到卫生院,说明来意后,便昏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黎青已经退烧了。
听说,如果她再晚来一会儿,高烧就会引起肺炎,很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而我呢,如果再在雪地里走一会儿,可能会冻得双腿截肢。
这件事后,黎青对我的态度有了好转,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开始不吝啬给我笑脸,也偶尔愿意为我洗衣做饭。
甚至还批准我从堂屋的折叠床上搬进卧房,结婚八年,我们第一次同床共枕。
第二年,黎青生下了我们的儿子。
儿子呱呱坠地时,正好是旭日东升的时候,我给他取名陈旭。
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心头发酸。然而好景不长,陈旭六岁那年,黎青彻底和我翻了脸。
—— 引自章节: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