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佚名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5-02-11 06:5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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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父亲脑癌晚期那天,家里没钱治了。他用一包老鼠药泡酒,活生生毒死了我们母女四人。“没用的贱人,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带着你的贱种陪我一起去死!”濒死前,我看见父亲憎恶地掐着母亲的脖子,一副癫狂模样。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
第四章2025-02-11 06:57:54
【原文摘录】
再睁眼,我回到了三岁,家里还算揭得开锅的那年。
这次,我一定要带着我妈逃离火坑。
我醒来时,浑身剧痛。
耳边传来母亲嘶声裂肺的哭喊声。
“你又不工作又不给钱,连我开店都要指手画脚,你到底要怎样?”
“我去卖血你就开心了是吗?”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甩在母亲脸上。
父亲恶狠狠地指着母亲的头,怒道:
“没钱关我什么事?你生的你养啊!”
我睁开眼,看见了年轻时的父母亲。
墙上日历上赫然写着,1997年8月9日。
我重生了。
父亲摔门走了,母亲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走上前,静静地给她抽了张纸巾。
她总是这样,像只凶猛的豹子同父亲张牙舞爪,说些极端又让人血压飙升的狠话。
事后又脆弱得像只折翼的蝴蝶,惹人怜悯。
她擦干眼泪,狠狠地推开我,眼中布满仇怨。
“都怪你,丧门星!要不是生了你,你爸不会这么对我!”
这话我在前世听了千百遍。
她和父亲离了心,却将由头指向我。
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不是害这段感情凋零的罪魁祸首。
我抬起自己小小的手,向前迈了一步,用糯糯的嗓音说:
“麻麻。”
“肚子饿饿。”
她咒骂一声“讨债鬼”,起身走向厨房。
我盯着她靓丽纤细的背影,想起前世在父亲病床前。
她咳着血,佝偻老态。
用一种近乎绝望的悔意对我和两个妹妹说:
“都是我不好,都怨我,是妈妈连累了你们。”
这些带有反思和歉意的话,我以往听了无数遍。
由唯这句,萦绕耳畔。
她至死,都在责怪自己,恨自己没有护好自己的三个女儿。
两道营养可口的饭菜摆在我眼前。
我若无其事地开口:
“麻麻,你跟粑粑为什么吵架呀?”
她一筷子摔在桌上,用严厉尖锐的话语对我说:
“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什么?”
“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跟你爸离婚了!”
我盯着她瘪嘴,流下哒哒眼泪。
她眼眸中划过一丝不忍心,烦躁开口:
“还不是你爸,我说要租个铺面开理发店,他嫌没有厕所不许租。”
“他也不看看就那么点钱,还想挑三拣四!”
“哎,他没有文化,根本说不通的。”
我低着头,往嘴里塞米饭,想起前世母亲在我耳边反复絮叨的。
“要不是当初听你爸的没开店,你们也不会这么穷,我真是后悔。”
母亲是个理发师。
在遍地黄金的九零年代,别人都喊她很会剪发的“造型师傅。”
父亲大字不识,在社区做保安,一穷二白。
—— 引自章节:第一章
我六岁那年回来时,住的是一间30平方的破旧小平房。
母亲带我蜗居在那间平房里,吃着三万块的老本。
等常常夜不归宿的父亲。
他回来了,母亲就会骂一句。
“天天就知道赌,回来干什么?”
他走了,母亲又会捧着我的脸流泪自责。
“都怪我,又生了一个女儿。”
父亲从不给我们生活费。
母亲的钱花光以后,也没钱开店了。
她就带着我,推一辆小车,每天到私立小学门口卖串串。
“好吃的串串咯!两毛五一串咯!”
我的童年没有玩乐时光。
母亲负责将食材处理好,我负责将它们全部串进一根根竹签上。
那时素菜譬如海带,五毛两串。
荤菜譬如猪肺,五毛一串。
热狗一元。
母亲一天能卖两百块,平均每天我要串五百根。
串到双手发泡是常有的事。
后来我长大了,要上小学了。
我又是没有周末的。
要给母亲看摊子。
我跟着母亲,卖过串串,奶茶,清补凉,风筝,发绳……
我再大点儿,妹妹被父亲从老家接回来。
日子过得更差了,对当时的我来说却是好事。
多了个劳动力,我可以少干很多活。
妈妈的串串,卖的很好。
脍炙人口。
可也抵不过黑户上学要交的学费。
九零年代的超生,是上不了户口的。
妹妹想上小学,需要四万块。
妈妈拼死拼活赚来的钱,一朝送进了教导主任的口袋。
妹妹能上小学,妈妈更辛苦,也骂得更凶了。
再后来,妈妈打算生三胎。
那年她四十,高龄产妇,我上初中,妹妹上小学。
爸爸很高兴,他喝醉酒了会醉醺醺地说:
“这次一定是儿子!”
结果,又是一个女儿。
我去医院看妈妈时,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全是水雾。
她没哭,眼里全是绝望。
我想,那时的她或许在想。
她都这么拼命地跟命运抗争了,老天爷为何还是如此不公。
偏偏就是不赐她一个儿子。
爸爸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妈妈也越来越不开心。
她白天会扯着嗓子对我们破口大骂。
“摊上你们三个真是命苦!苦一辈子!”
“我告诉你们,争气点!长大了赚钱养我!”
夜里会躺在床上对我们说,她不是故意的,都是她的错。
“怪我啊,怪我找了个一穷二白的男人。”
我总是沉默,也不怨她。
我知道,她太苦了。
她一个人抚养我们三个女儿长大,能做到这样,已经很棒了。
错的人,从不是她。
……
我抬眸,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麻麻,你开店叭,我想住大房纸。”
九零年代的房子很便宜,是努力工作就能买得起的那种。
—— 引自章节:第二章
母亲瞪着大眼睛,激动得仿佛能将筷子戳进我的眼睛。
我没有躲闪,嘟起嘴小声嘟囔。
“爸爸现在也不回家呀。”
“开店了还有好多叔叔阿姨陪我玩呢。”
母亲熄了声,开始唉声叹气。
“你爸这个人,不听他的话是不行的……”
我垂下头,没有说话。
母亲前世也总说,不听爸爸的话不行。
结果我们家,越过越穷。
他明明不回家也不关心我。
只占着一条血缘关系就能轻易对我和母亲的人生指手画脚吗?
我抬起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可是别人都有大房子住,只有我没有家,别人都笑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家。”
“麻麻你不听粑粑的话,不一定没有粑粑,可是你不开店就一定没有钱买大房纸。”
“我不想要粑粑,我只想要大房纸。”
母亲惊呆了,哑口无言。
我哭得越来越凶。
她大拍桌子让我闭嘴,低着头沉默。
前世的母亲也常惧怕父亲,连给我配副近视眼镜都束手束脚。
她苦口婆心劝我要尊重父亲,他不同意的事我们便别做。
直到我急得嚎啕大哭。
我以前不理解,她读过书,也知道近视需要带眼镜进行矫正。
为何还会信父亲一个文盲所说的“近视会自己慢慢恢复,带了眼镜慢慢会瞎”这种鬼话。
后来我理解了。
那是一种基于父权制的绝对服从。
她即便掰开自己,将错的当对的,也要绝对服从父亲的命令。
又会在我那一声声凄惨的嚎啕哭声中,寻回一点点理智和良心。
她用瘦弱的肩膀推开父亲,夺门而出。
我成功配上眼镜,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推开门,父亲阴沉的脸透过薄薄的镜框在我眼前放大,吓得我抓紧了母亲的手。
她挡在我面前,和以往一样发出凶狠又尖锐的言语。
“是我要给她配的,上学能不带眼镜吗?看不见黑板怎么学习?”
父亲黑着脸,丢下一句“我不懂一个字不也活这么大?你有钱了神气了,以后我再也不管你!”
“我以后再也不管你”明明是一句让人挣脱束缚的话。
母亲却很恐惧。
她怕父亲为此再也不管她了。
夜里,苦苦哀求的言语透过狭小的隔间传入我耳边。
她求了许久,父亲才愿意说话。
我躺在小小的草席床上,不明白。
父亲明明从不对母亲负责,只会在他不认可的事上指手画脚。
母亲为何要听?
我至今为止,仍无法理解。
但我知道,母亲不会对我的哭泣坐视不理。
果然,第二天一早,母亲便带着我,去签了铺面合同。
三百块一年。
一签签十年。
十年后的这个铺子,价值三万。
我们捡了大便宜。
—— 引自章节:第三章
“你神气什么?现在的房租也是我交的,有本事你搬出去啊!”
父亲黑着脸,操起地上的凳子往母亲头上甩去。
咔哧一声,板凳摔成两半。
母亲的额头出现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滚烫的血水顺着脸颊流在地上,嘀嗒嘀嗒。
我坐在沙发上,没有阻拦。
人若想爱自己,首先要学的第一件事是自私。
母亲不够自私,又受父权制社会教化了太多男尊女卑的思想。
她只有受够了才会愿意挣脱枷锁,看清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父权制的确像大山般难以撼动。
可父亲,只是绣花枕头之下的强权,如蝼蚁般渺小。
我要母亲站起来,亲自破开这道强权。
…
母亲捂着伤口,不可置信地望着父亲。
“你…你想打死我吗?打死我了你还娶得到老婆?”
她的眼中含着泪水,倔强地等父亲道歉。
在母亲的认知里,父亲一穷二白根本娶不到老婆。
她能嫁给他,是父亲的荣幸。
可是母亲,在没有绝对实力保护自己又庇护对方的同时,父亲又怎会容许一个女人凌驾在他之上?
他以往对你的顺从,譬如披着羊皮的狼。
伪善,是想谋求更多罢了。
如今面纱揭开了,他还是那匹狼,还是会吃羊。
半截板凳轰然倒地,发出脆裂声响。
父亲没有丝毫悔意,带着嗤笑和不在意开口。
“你以为你多金贵?打一下就死?”
“死了也好!不听话的女人要来有什么用?”
他打完骂完后,或许崛起了一点怜悯之心,抱着沙发上的我走进房间。
“爸爸抱侬去睡觉,别理这个疯女人!”
我趴在父亲背上,眼睁睁看着母亲一个人倒在地上,哭成泪人。
第二天我醒来时,母亲坐在床头。
她额头上包着纱布,满脸怨恨地盯着我。
我看见了母亲对我的恨意。
恨我夺走了她的丈夫。
那一点点爱。
你看,即使一个三岁女孩,也躲不开父权制带来的雌竞。
即便,我是她的孩子。
一个月后,装修成功的理发店顺利开张。
母亲的手艺的确不错,往来烫染的客人如火如荼。
父亲也确如他保证的一般,没有踏进店里半步。
他也很少回家,每次回都是醉醺醺的模样。
我和母亲常常从百货店听到他的消息就是,又去哪哪哪赌了。
母亲这时会低下头,呢喃一声:
“不回来也好,回来了估计赚的钱都会被他败光。”
我数着日子,在母亲跟邻居阿姨聊天时仰着脑袋问。
“麻麻,阿姨家的房子多少钱呀?”
“十万块啦!”
阿姨取笑我,小小年纪就知道买房子,往后必定有大出息。
只有我知道。
母亲若再不买房,父亲就要忽悠她带上所有钱去乡下生孩子了。
—— 引自章节: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