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任欢游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5-01-19 09:06:12
状态: 完结
字数: 11.11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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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上京有一云姓积善之家,家中幺女名唤云纤。少女容色清秀,笑颜如花。京中媒人馋红了眼,却皆知她与李家儿郎自幼定亲,有了婚约。李璟棠清隽如竹,有济世之才,偏生于寡母独儿之家,家境贫寒。好在云家多年接济,令他可读书识字,成栋梁之才。竹马绕青梅,两小无嫌猜。世人赞好的一段金玉良缘,在一夕间恩情断绝。云家突遭横
【目录】
第1章 忠犬
第2章 哀嚎
第3章 屠尽
第4章 恩义
第5章 叩阍
第6章 傅成
第7章 伤人
第8章 为恶
第9章 反常
...
第10章 朝凤2025-01-19 09:06:12
【原文摘录】
云夫人自屋中出来,看着身上沾满木屑的幺女淡淡摇头。
“你瞧京中哪个姑娘家整日与木头为伍?”
“再有两月你便要及笄,同玉蘅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嫁人不抵在自家,日后可莫再碰你爹爹的木活了,免得惹了夫家不喜。”
“娘亲放心,他不会。”
少女站起身,侧站在一旁,避开风向后才随手掸落身上粉尘。
云夫人见女儿如此体贴,心中不免升起一阵失落。
“做木活有什么好的?你祖父累伤了腰,你爹爹一双手每到阴天下雨便肿痛得厉害,娘亲不想你一个姑娘家也遭这罪。且虽说你同玉蘅算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娘亲瞧着玉蘅并非池中物,这鲁家巷困不住他。”
“哪怕咱接济他孤儿寡母多年,让玉蘅读书识字,可随着他才名远播,娘亲怕……”
想到自李玉蘅中举,李母见她便一扫往日谄容,言辞间不时流露出的自傲,她便心生不快。
“怕什么?怕李玉蘅那小子欺咱闺女?”
云贵自远处走来,逆着光混似山中棕熊成精入世,人还未到那肥硕的大腹便展露在天光下。
他眼带宠溺:“咱家乃正经鲁班传人,纤儿对此道极具天分且又喜欢,她愿做木活也好,女工也罢,都随她,我女开心便抵世间万千。”
“且我云家的闺女也并非他李家小子不可,来日他待我女不好,便不要他。我再去寻一个徒弟,收他入赘,让纤儿也如大丫头那般当家做主。”
“呸呸呸,这说得什么话?”
云夫人秀眉倒竖,唬得云贵瞬时软了气势:“呦,纤儿你这木腿做得真是不错,可是给街上那老瘸丐做得?”
匆匆跳了自家夫人话头,云贵半蹲下身将云纤之前做的木腿捧起。
云夫人不愿听他怂恿女儿再碰木活,挥手将云纤赶离。
“院中你祖父衣裳晒好了,你收了去。”
云纤笑着点头,捧着衣裳小跑着去了祖父房中。
整个鲁家巷子皆以鲁班传人自居,可唯有云纤祖父是大伙公认手艺最好的匠人。只可惜老人年轻时下狠力气做活,伤了身子早早便瘫痪在床。
云纤进屋时,一脸慈乐的云六白正躺在土炕上摆弄手中野烟,见孙女进门又急忙忙塞到被褥下。
“祖父又在偷抽野烟,您老可知这东西久服伤肝气?”
“伤肝是真,解闷儿去痛也是真,三丫头你小声些,莫让你娘听见了,若她知晓可不得了,再撅我两杆子烟枪,我可遭不住。”
见孙女乖巧,云六白得意洋洋地从被子下摸出两个油纸包来:“拿去。”
“祖父又藏了什么自己舍不得吃的好东西?”
—— 引自章节:第1章 忠犬
十几岁的小姑娘瞪着圆眼一瞬不瞬看着少年,李玉蘅薄唇紧抿,颇不自在。原本只烧在耳尖的红霞一点点爬至面庞。
感受到面皮已然滚烫,少年本就寡淡的神色愈发冷峻。
虽都是鲁家巷里厮混大的孩子,但李玉蘅偏与他人不同,他只站在那便透着矜贵,让人忍不住多探几眼。
云纤仰着头,忽然想起白日母亲说过的话。
可李玉蘅生在云家,长在云家,她二人一同长大,数千个日夜中皆是二人共同度过,这世上再无人比她了解对方,亦无人比李玉蘅了解她。
“我来时见到那瘸了腿的老者。”
少年清朗声音响起,打断云纤思绪。
“算着日子,那木腿你也该做完了。”
见她神色木木,李玉蘅又轻声补了一句。
云纤点头,摸了摸喜妞的脑袋转身去了院中。
鲁家巷子里多是木匠,虽叫鲁家巷子但据云纤所知这处没一家姓鲁也没一家姓姬,更没半个唤公输的,许是木匠多了久而久之便传出个鲁家巷之名。
前段日子巷子里来了个瘸腿的老丐,云家这几日都接济着,云纤心有不忍,便想着依照祖师爷记载的法子,为那老乞做条木腿。
虽不知能否派上用场,但……聊胜于无。
“今日也要辛苦你。”
李玉蘅脊背笔直,男子长得快,去岁今岁两载他窜出好长一截个子,如今比云纤高上许多。他读书守礼,自七岁后便有意无意同云纤拉开距离,可到底是放在心上的人,闻言还是忍不住微微歪着身子靠向不点高的少女。
“君子泽天下,理应如此。”
那老者虽年岁已大,但无论先前测尺寸亦或今日帮他穿戴木腿,李玉蘅都不愿云纤动手。
二人走出云家,方转过巷子便见到倚靠在孙寡妇墙根下的独腿老人。
“您老穿上试试,看看可否合身,若不合我再回去修整一番。”
见李玉蘅已挽起老者的裤腿,云纤在一旁轻声开口。
“合适的,合适的,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
老者喉咙发出一阵咕噜噜声响,双眸因激动而迸发出道道血丝。他大张着嘴,口涎滴落,眼下正艰难顺着墙根想要站起身。
少年准备上前帮忙,却被云纤按住手臂:“我们去东街为祖父打壶黄酒。”
沉默一瞬,李玉蘅缓缓点头。
二人走在前,身后不时传来老者跌倒的噗通声。他们径直向前走去不曾回头,只为护老者一丝体面。
因鲁家巷子里多是匠人,银钱不缺,这四周便称得一句繁华,无论酒肆食铺皆比其他街巷多了一些,二人打过酒买过肉,天色已暗。
—— 引自章节:第2章 哀嚎
云纤在阁楼上挣动,李玉蘅手臂青筋暴起,赤红双眼不断涌出热泪。
他眸中似有哀求,求云纤不要妄自冒险。
“芙萫……”
云贵被人狠蹬一脚,还未从震怒中清醒,妻子颈间热血便喷了他满面满眼。
眼前被腥红雾气遮掩,混着妻子身上温暖熟悉的甜香让人心生绝望。
身躯矮小的武者反手抽出匕首,再一个鹞子翻身又将匕首狠狠刺入云贵头顶。
瞬息而已,云家夫妻莫名惨死家中。
云绣从屋中出来,还未等看清家中发生什么,就被一细高男子拍向胸口,临死前她只瞧见自己身下渗出满地鲜红。
云纤被李玉蘅桎梏在怀中,她亲眼看着爹娘与两位姐姐惨死他人手中,却不能动弹半分。
她咬住李玉蘅掌心,哪怕口中满是温热血腥也不曾松口。
李玉蘅亦未比她好过多少,他自幼失怙得云家接济方长至如今,于他心中,云叔夫妻同亲生爹娘并无差别。
少年哀痛至极,早失了全部知觉。
“你们做了什么?”
“贵儿……芙萫……云绣……”
“云绮……”
云六白自地上艰难爬行,老人瘫痪多年身上并无力气,他伸出十指用尽全身气劲扒在院中泥土,不过寻常人十来步距离,就已留下数道血痕。
“你们是谁,我云家不过寻常百姓,行事从来和善亦不曾与人结怨,你们为何屠我云家满门?”
“为何……为何伤我孩儿?”
老人似孩童一般呜咽哭泣,看着散落在院中儿子儿媳以及两个孙女同喜妞的尸体,忍不住狠劲捶地。
“我云家一生行善,从不作恶,为何,这是为何?”
“为何?”
身穿绫罗长衫的男子轻声嘲讽:“你便当是运道不好,有此一劫吧。”
说完,男子以袖捂住口鼻微微侧头。
见他动作,一人走出,行至云六白身前猛一抬脚跺在老人头上。做完此,他看着裤脚上沾染的红白污渍,不在意地蹭了蹭。
老人本就孱弱,咽气前想的唯有不知三丫头可曾逃出……
“雷管事,这些尸体如何处理?”
“烧干净。”
雷晟说完转身离开。
其余几人也跟上前,走过喜妞尸首旁,一人停下脚步,雷晟见状微微蹙眉。
“嘿嘿,狗肉大补,雷管事咱几个兄弟累一天了。”
“处理干净些,别给王府留下麻烦。”
雷晟说完厌恶离开,几人在院中饱食一顿,等到天彻底黑下来,方一把火丢入浇过菜油的云家院中,扬长而去。
李玉蘅将云纤护在身下许久,直到火势烧到谷仓又确定几人并未留守在旁,才四肢发软地拉着云纤逃出云家院子。
—— 引自章节:第3章 屠尽
李母不是不感恩云家所为,可自云贵提出两家结亲,她的蘅儿又才名渐起,她便觉着这恩义变了味道。
“你二人虽有婚约但到底还未成亲,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把李玉蘅拉到自己身边,李母这才发现他掌心满是血迹。
“怎么搞得?”
“蘅儿,蘅儿?”
妇人惊呼,这方让惶惶不知措的二人收拢了心神。
“无事,母亲不必担忧。”
李玉蘅低头看着掌心处半指长伤口,默默握紧拳头。
“云纤,你先去我房中休息一番。”
将浑浑噩噩的少女送入自己房间,李玉蘅这才坐在院中怔怔出神。
“为何留云纤在家中过夜?走水的真是云家?云贵夫妻呢?”
李母满面不愿地掰开李玉蘅的手,又惊呼一声:“这么大的伤口究竟如何伤的?可是云纤那妮子又让你帮她摆弄那些个锯、锉了?”
“你日后是要考取功名的,万一伤了手,还如何拿笔?”
见李玉蘅迟迟不说话,李母强压下心头烦闷:“你让猫儿叼了舌头?”
“娘。”
按住微微发抖的手,李玉蘅道:“云叔一家遭了难,除了云纤,再无活口。”
将今日事说与李母听:“今日七人并非寻常江湖人,他们出手利落狠辣,却不曾核对云家人口,让云纤侥幸逃出,着实反常。”
“云叔一家从不与人结仇,这祸患来得蹊跷。”
想到云贵、云六白等人的惨状,李玉蘅用力捂着面,却未能阻止泪水自指缝尖滑落。
“为首那人离开前曾说不可为王府留下麻烦,云家不过寻常百姓,唯云绣夫婿在湘王府做活……”
皇亲贵戚,屠百姓满门。
这冤屈,要如何平?
这血仇,该如何报?
“娘,我想明日便与云纤成婚,有了云家壻身份,来日我金榜题名便可将此冤屈直达天听,平云家血海深仇。”
“你……”
自李玉蘅说到云贵一家遭遇横祸,李母便再发不出一声。
她心头思绪颇多,有悲痛、有震惊,有惋惜、但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可这些复杂心思,皆在听闻李玉蘅说要直达天听为云家平反时,消散个干净。
腹中千言万语,在喉间滚了又滚,最终只化作不甘不愿的轻哼。
“你今儿先歇在娘的房间,娘亲去陪云纤,万不能让云纤想左了,再做出什么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有劳娘亲。”
李母死死掐着掌心,强挤出一个笑容。
这夜的云纤也果真如李母所说极不安稳,晚间,她发起高热,一整夜沉溺在血色梦魇难以抽离。
李母静静坐在她身旁,眼中带着淡淡心疼,更多的却是审视和盘算,以及偶尔流露出的挣扎和为难。
“云纤?”
—— 引自章节:第4章 恩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