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佚名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5-02-10 14:3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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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我颤巍巍跪在堂下，堂上坐着青面獠牙的阎王。“真是饿死鬼，竟把孟婆那一桶子汤都给喝光了。”“那便罚你在这地府做八百八十八年的苦力吧。”苦力？地府？我打了个饱嗝儿，一时间没来得及想太多，只是脱口而出问了句。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
第四章2025-02-10 14:36:44
【原文摘录】
我打了个饱嗝儿，一时间没来得及想太多，只是脱口而出问了句。
“管饭吗？”
“啊？”
……
阎王大手一挥，承包了我在地府八百八十八年的吃喝。
我霎时觉得做苦力也是件好差事，至少不会再挨饿了。
我学着在人间的样子伏地行大礼，声音都是高兴的。
“谢阎王恩典，祝阎王长命……唔……”
带我入阴间的白无常迅速上前捂住我的嘴巴将我带了出去。
“什么长命百岁！”
“若是都长命百岁了，那我地府还活不活了。”
白无常半蹲在我身前训斥，还是比我高了好大一截。
黑白无常看着都凶神恶煞的，肯定都是我得罪不起的。
我只得仰头回答，带着恭敬。
“我知道了，白无常大哥。”
白无常拿着他的白色哭丧棒在肩膀上敲打，颇为不悦。
“小丫头怎的这般土气，叫我小白大人。”
我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叫了一声，白无常满意点头。
“待会儿阎王要沐浴，去打些黄泉水来。”
“鬼也要洗澡吗？”
我问出了自己心里多年的疑惑，白无常已经站直了身子，将我拎起来。
“废话真多，快去。”
我哼哧哼哧提水往池子里倒，提了二十几回，只够阎王洗个脚的。
这可怎么办，阎王要是不满意，会吃了我吧。
我想起他那一对獠牙，打了个寒战，加快了提水的步伐。
我拖着桶卖力地走，只见黑无常在远处缓缓而来。
黑无常很快便赶上了我，手里举着一个硕大无比的桶。
“小黑大人！小黑大人！”
黑无常脸色阴沉，低头看我。
“叫我黑无常大人。”
怎么到了这儿，叫法还不一样了。
我心里嘀咕，嘴上还是叫的黑无常大人。
黑无常颔首，刚抬脚，似乎想起些什么，低头对着我。
“白无常又偷懒？”
我连连摆手，忙道。
“没有没有，我是在完成小白大人交给我的任务，给阎王打洗澡水呢。”
黑无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的小桶，又看了看我。
他抬手将我连人带桶扔进了他的大桶里，我和我的桶飘在大桶里好一会儿。
我正要开口道谢，发现自己被黑无常倒进了阎王的洗澡池里。
我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才浮上来，刚露出水面喘口气，便和一双眼睛对上。
眼睫浓密乌黑，眼睛里还弥漫着雾气，水灵灵的。
面前站着一个身量高大挺拔的男子，穿着白色中衣，乌黑的头发披散，皮肤白得吓人。
我怔怔地说不出话，不仅因为他实在好看，而且他身旁就摆着阎王那副青面獠牙的皮子。
“阎王……”
“哎。”
我顿时吓得没了力气，一下又落入水里。
阎王将我捞起来，放在池子边上，自己悠闲地走了进去。
—— 引自章节：第一章
“我……我保证不说出去，求求阎王饶过我吧。”
“我还要替您做八百八十八年的苦力呢。”
阎王不语，一副思考的模样。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要了我的命，哦不，是魂飞魄散。
“那便罚你三日不许吃饭。”
还好还好……什么！三日不许吃饭！？
那我岂不是又要挨饿了。
我嘴一瘪，还是应下了。
不许吃饭总比魂飞魄散好。
阎王打发我出去，我耷拉着脑袋，心情低落。
打洗澡水的活儿不太适合我，小白大人替我寻了新的活儿。
他拿出为我特制的小扫把，上下左右指点了一番。
“我们要出去办事了，回来的时候希望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阎王殿。”
“小九，你多多努力哟！”
我握紧扫把，朝他们点头，颇为自信。
打扫这事儿我最拿手了，以往在人间便是帮着别人打扫讨得一碗饭吃的。
这次可不能再出差错了，我一定小心谨慎。
阎九……我的鬼名。
我没想到阎王真的就叫阎王，也没想到他会让我跟了他的姓。
这阎王殿乌漆嘛黑的，一定是许多年没有打扫过了。
扫帚有了，没给我抹布呀。
肯定就在这阎王殿中，肯定是小白大人忘记告诉我了。
我四处看，在案上找到了一块脏兮兮的破布。
原来在这，找到了。
我拿着破布卖力地擦，将这阎王殿上上下下，角角落落都打扫了一遍。
过了许久，终于结束了。
我看着阎王殿从死气沉沉的黑变成油光锃亮的黑，心里可高兴了。
这下等他们回来，肯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说不定阎王一高兴，我今天就能吃上饭。
我听到哭丧棒上的铃铛响动，看见青面獠牙的阎王走在最前，黑白无常在他身后的两侧。
我想了想，如果阎王不披着这层皮，应该会比黑白无常还要矮一截。
嗯……那岂不是太没有气势了。
阎王一边巡视一边满意点头，走到案边，脸色一变。
“小九，我的记账簿呢？”
嗯？
我仔细思索，打扫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账本之类的东西呀。
“啊！”
白无常一声惊呼，将我手中的破布夺了过去。
阎王看见破布，双眼缓缓闭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我知晓自己又做错了事，忙跪下。
“阎王大哥，实在是对不住，小九实在没想到您的记账簿如此……奇特。”
“小九下次再也不敢了。”
阎王没睁眼，拿手扶着额头。
“叫爷。”
我微楞，赶忙照做。
“是，阎王大爷。”
白无常噗嗤笑出了声，被阎王白了一眼。
我心下暗悔，又叫错了。
—— 引自章节：第二章
黑无常大人和小白大人还真是两个极端，一个沉默稳重，一个多话狡猾。
走了好一会儿，一抹月光倾泻而下，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是……人间！
黑无常侧身，招手让我向前，语气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
“拖回去。”
“是。”
我借着月光凑近那东西，仔细一瞧，顿时僵住了。
一堆鲜血淋漓的断手断脚被堆在一起，形成小山一样的形状。
一阵冷风吹来，血腥气从鼻子灌入，熏得人想吐。
“大……大人，这东西拖回去也没用啊。”
“拿回去卖，换钱。”
黑无常说得一本正经，丝毫没有感觉到身旁的我已经瑟瑟发抖。
“快拖。”
黑无常大人都发话了，我哪敢不照做。
我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伸手去拽那些断手断腿。
战火纷飞，尸横遍野，苦得全是我们这些小民。
我饿死未归家，不晓得阿爷怎么样了。
想到这，心里也没这么害怕了。
满手都是黏腻腻的血，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我拿起一只断手，发现下面压着一颗人头，面目狰狞可怖。
‘“啊！”’
我被吓得倒退，一屁股跌在草丛里。
黑无常不语，默默地将剩下的处理干净。
我赶忙站起身来要给他帮忙，眼睛却被覆上一块黑布。
“看不见就不会害怕了。”
嗯……是……但是我怎么看路呢。
黑无常不管不顾，将小麻袋递给我，拍拍我的肩膀。
“拖回去。”
其实我很想将黑布摘下来，用麻袋装着，我也不是很害怕。
我拖着血淋淋的麻袋，眼睛被黑布蒙住，走得艰难。
黑无常自顾自地走，身后的我摔倒又爬起，摔倒又爬起。
等黑无常回头看我的时候，我头发蓬乱插着许多枯枝落叶，身上满是泥土。
“没用。”
黑无常撂下这一句，我还在卖力地拖着麻袋。
整个人连带着麻袋腾空而起，黑无常一手将我抱起来，一手拖着他的大大麻袋。
黑无常走得很稳健，我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到了阎王殿，我又被连人带麻袋丢了下来。
在黑无常眼里，我跟累赘物件应该没什么区别。
不过人和鬼终究是不同的，鬼更经摔。
阎王看向我的小小麻袋，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
“可惜了孟婆的那桶子汤了。”
我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心情些许低落。
我当真是无用，什么都干不好。
“这些都是她装进去的，也算有点用处。”
黑无常的声音在头顶想起，我抬头看他，他的目光却直直向前。
阎王惊讶出声，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响案面。
“你竟然替她说话，那看来她确实有点用处。”
黑无常不语，还是平常那副稳重模样。
—— 引自章节：第三章
听到自己的大名，瞬间打了一激灵。
“是。”
白无常停住脚步，停在一间茅屋面前。
此时已是深夜，四处寂静，只有茅屋内的哭泣声分明。
我随着白无常走进去，只见一对男女怀中抱着一男孩儿哭泣。
可我又能看见那男孩明明好端端躺在床上安睡，身形若隐若现。
“那是他的鬼魂，小九，你去收了他。”
“我去？”
白无常的眼神肯定，就是要我去。
其实我要做的也简单，将那男孩的鬼魂抱来，送往地府即可。
可我每走一步，身后的哭声就好像越重了一分。
“报应！报应啊！”
“就是当初我们弃了阿婉，所以现在阿灿也活不下来！”
我脚步顿住，心脏猛地一抽。
我渐渐转身去端详那对夫妇的面貌，与记忆里朦胧的画面重合。
男子脸上悲色褪去，染上怒意。
“女子都是赔钱货，丢便丢了，你还提她作甚！”
“再说了，不丢她，我们拿什么养阿灿！”
女子又是哭又是笑，看起来竟有些疯癫。
“既然丢弃了她，要让她自生自灭，又为何剔下她的肉。”
男子面色一惊，手上险些抱不住怀中的婴孩。
“你……”
女子悲凄地站起身，孩子完完全全落入男子手中，他紧紧抱住，生怕跌了他，哪怕只是一句尸体。
“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怎会尝不出那碗肉汤是用她做的！？”
不知何时，眼泪糊了满脸。
我看向自己的腿，那有两块硕大无比的疤痕，是我从不向外人袒露的。
我知晓自己是被阿爷捡回来的，却并不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
我以为腿上的伤是被歹人剜下来的，却没想到，是被自己的生父剔下来的。
那时的我五岁，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眼睛被蒙上黑布，手脚被束缚。
那人生生剜下了我的肉，我大声喊着爹娘，却没人回答。
是阿爷出现喝止了那人，是阿爷将我带回了家。
往后的九年，阿爷愈发年迈，我也只能做些打扫洗衣的活儿赚取吃食。
可仗越打越大，越打越凶，似乎没有尽头。
我出去找吃的，却被饿死在路边。
我死前，除了想再见一面阿爷，便是我的爹娘。
如今见到了，我却觉得痛心疾首。
女子哭得伤心，用手使劲捶打自己的心口。
男人却是冷笑，语气中带着嘲讽。
“可你还是喝光了那碗肉汤不是吗？”
“因为你知道，你不喝，阿灿就没有奶水，你不喝，阿灿就得死！”
女子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我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这样多，这样无穷无尽的泪水。
她是在为我哭，还是在为她早夭的孩子哭？
我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 引自章节：第四章